他山之石：美国洛杉矶护水“特种部队”在行动

金属狂人

一到下雨天，美国第二大城市洛杉矶街头就会出现一些采集雨水的人。

他们是“洛杉矶护水组织”中“雨水评估小组”的成员。他们采集水样并送去检测，弄清水里的污染物来自哪些企业，然后敦促这些企业改变现状。

夜半“突袭”工业区

午夜，美国洛杉矶市区下起濛濛细雨。

在距离洛杉矶河几个街区的快餐店旁，劳拉·米克尔停好车，望着天空。拥有一头金发的她个子不高，穿着紫色的雨衣。

米克尔是“洛杉矶护水组织”的项目经理。今年2月底的这个晚上，她要对雨水进行检测。此前，她向几名环保人士发送了水资源保护的资料。

雨越来越大，米克尔知道，这将是个漫长而潮湿的监测之夜。

雨季里，米克尔和同伴们格外留意从厂房和垃圾场流出的脏水。

在“洛杉矶护水组织”里，米克尔负责“排水观察”项目。她带领志愿者收集水样，分析污染源，敦促污染企业改变现状。这些志愿者组成“雨水评估小组”，其英文名称缩写为“SWAT”，和美国大名鼎鼎的特种武器和战术部队一样。

一到下雨天，小组成员就会穿上雨衣和雨靴，去采集水样。他们通常在夜半时分行动，对洛杉矶市工业区外围的偏僻街道进行“突然袭击”。

这项工作颇有点儿见不得光的感觉。志愿者们弯着腰将污水装进瓶子时，路人总会向他们投来怀疑的目光。有时，怀有敌意的企业主会把他们赶走。被米克尔和同伴盯上的企业通常会对水样检测结果提出质疑，指责这是“洛杉矶护水组织”的捞钱策略。米克尔反驳说，这样做是为了让这些企业承担它们本该承担的责任。“下雨时，污染物会进入下水道，但人们对此毫不知情。”米克尔说，“我们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向人们解释，如果我们不走上街头采集水样，现实就不会改变。”“人手太少，我们无法经常检查那些应该被重点监督的企业”洛杉矶年均降水量并不大，但当地仍为处理雨水伤神。这是因为，大部分雨水会进入排水系统。从垃圾场或工厂流出的雨水携带有毒物质流入大海，危及海洋生物的生存，让游泳者望而却步。这座城市的主要排水管道都存在污染问题，污染物有有毒金属、细菌、石油、动物油脂和垃圾等。数千家工厂对此“贡献”颇多。对这些企业的污水排放加以限制和监测，是消除污染的前提。洛杉矶水质管理委员会主席弗朗辛·戴蒙德在接受美国《橘郡纪事报》采访时说：“我非常担心我们的河流、湖泊、海滩受到污染……水污染威胁我们饮用水的蓄水层，威胁人体健康、水生动植物及数十亿美元的海岸经济。严格遵守水质管制法规、正视违规事件迫在眉睫。”目前，洛杉矶水质管理委员会有10名全职督察员，他们每年查处二三十家违规排放污水的企业。然而，要对全市的水排放进行有效监管，至少需要150名督察员。该委员会成员塞缪尔·昂格无奈地说：“人手太少，我们无法经常检查那些应该被重点监督的企业。”正因为如此，昂格支持“洛杉矶护水组织”的行动。“对于他们提供的信息，我们向来认真对待。”被企业视为“不受欢迎的人”
6 e9 s0 {/ _4 p8 X! G( S  Z进入雨季后，从第一场雨开始，志愿者们就会忙碌起来。2013年10月的一天，两名志愿者到达洛杉矶唐人街的废品回收中心附近。他们弯下腰，把人行道水坑里的黑色雨水装进塑料袋。他俩被废品回收中心视为“不受欢迎的人”。回收中心的工作人员给他俩拍照，还阻止他们采集水样。还有一次，志愿者们驾车到几家废品回收厂附近采集水样。在其中一家回收厂旁，他们停下车拍照。“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呢？”志愿者准备离开时，回收厂的老板对他们喊道。然后，他开车就追，跑了几个街区后，终于追上了他们。“你们为什么要给我的工厂拍照？”回收厂老板摇下车窗，对志愿者们吼道。“这是为了公众的利益。”开车的志愿者莉兹·克罗森回应道，“我们要进行检测。谢谢配合。”说着，她摇上车窗，驾车离去。这类工厂中有许多是家族企业，对它们进行升级、改造，防止污染物随雨水进入下水道，花费不菲。“这些企业主认为我们故意跟他们过不去，但让它们破产不是我们的目的。”克罗森说，“问题在于，很多企业在违法经营。”“洛杉矶护水组织”的运营资金大部分来自基金会和私人捐款。该组织只有7名全职员工，因此，监控涉嫌违反美国《净水法案》企业的重任落在了志愿者肩上。29岁的米克尔拥有环境学硕士学位。她通过热线电话搜集市民和商家的建议，编写了“可疑企业名录”，然后和法务专员一起展开调查。“在法律的框架内运营，可以实现环保又赚钱”有时，“洛杉矶护水组织”会将水样检测结果提供给相关企业，要求它们改变现状。他们的武器是1972年美国颁布的《净水法案》，这一法案允许公民和环保组织制止非法排污的行为或起诉非法排污者。此类诉讼常以排污企业的失利告终。志愿者们透露，过去3年，他们调查了40家企业，起诉了14家企业，了结了8起诉讼。“他们半夜出来取样。”克莱默金属公司董事长道格·克莱默说。“洛杉矶护水组织”认为，这家公司排放的废水中铜、锌、铅等严重超标，于是起诉这家公司。经过长达5年的诉讼，双方和解。克莱默金属公司斥巨资建造了全新的雨水排放系统。克莱默表示，这一改造使他不会再次被起诉，工厂运营更有效率，“企业在法律的框架内运营，可以实现环保又赚钱”。凌晨1点，濛濛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米克尔的车在一家金属回收厂前停下。她和一名大学生志愿者戴上乳胶手套，在装有铁丝网和摄像头的大门前蹲下。借助昏黄的灯光，米克尔和同伴开始收集地上的雨水。“这些雨水会流进洛杉矶河，”米克尔把雨水倒入材质、形状各不相同的瓶子里。她说，每个瓶子里的水样用于检测一种污染物，比如石油、有毒金属等。米克尔将瓶子编号，放入冷藏箱。接下来，她在另外几家回收厂旁重复同样的工序。大雨中，米克尔的衣服湿透了。

+ l$ o. }: D: b! ^